卢植下山之后,再走月余,在河北上谷郡隐居渡日,从人男耕女织,自己终日舞文弄墨,以丝竹为乐。数年后卢植逝世,临终时命卢家子弟日后不得涉及官场。到中原平定,朝庭数度派人探访卢植后人。卢宜等人谨遵卢植遗令,了此一身,终未出仕,倒也乐得逍遥自在,于乱世之中得以苟全性命。
待得逢纪三人走远,雷震皱起眉头,小声道:“袁绍想吞并咱们群英盟的兄弟,孙老弟你难道看不出来么?”孙坚摇头笑道:“袁绍居心叵测,我岂能不知,但关东诸候联军何止十余万,袁绍虽是盟主,也不过两三万人马,能有什么作为?我们成立义军,最缺的就是军饷,现今袁绍自己给我们送来了,干甚么不要?”两人心照不宣,相视而笑。
两人说话声音虽小,但云澜之听力玄通,字字入耳,长叹一声,道:“关东联军尚未结盟,便已勾心斗角,此次伐董,难已成功。”碧凌早已不耐,道:“澜之,我们走吧。”云澜之沉吟半响,点头答应。唯有云峰初次见识如此场面,大不乐意。
碧凌抱起云峰,三人正要下山。忽听“隆隆”之声从地下传来,山中小径裂石而开,周遭树木摇晃不止,猛然“喀嚓”数声,几株参天之树从中折断,整个鹿肠山仿佛都震动起来。猛虎啸声此起彼伏,群豪耳鸣心惊。四只绿白相间的恶兽扑将出来,带倒一片树木,堵住下山通途。
云峰惊叫出声:“辟风兽!”他日前刚刚捕杀一只辟风兽,是以印象深刻,一见之下便喊了出来。话音未落,群豪只觉眼前一花,一人白发飘飘,脸面却似刚及弱冠之年,黑色披肩随风荡开,露出血色战甲,腰中斜插一支黑竹箫,额头镶着月牙形黑玉坠饰。他身后跟着两只辟风兽,眼睛如黑夜里鬼火跳动闪着绿光,嘴里各衔着一人,披头散发,身上穿着孙家门徒衣衫,不知死活。
碧凌乍见此人,只觉全身血液都要凝固在一起。云澜之感她手掌变冷,瑟瑟发抖。讶然道:“碧凌,怎么了?”碧凌全身打颤,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六只辟风兽疾风般卷上山来,向木台移去,所过之处,掀起一阵腥风。人群不由自主,让出一条路来。行至台前,辟风兽倏然驻足,向两旁一分,黑衣人目闪精光,从中走出。
孙策瞧着辟风兽所衔之人,两目充血,大呼道:“阿权,尚香。”左边辟风兽所衔之人身子颤动,抬起头来,涩声道:“大哥……”嗓音嘶哑,话未说完,咳嗽两声,吐出数滴鲜血,染红衣襟。孙策惊怒交集,举步便要抢人。忽觉肩头一紧,已被孙坚扣住。孙坚将他拖到一旁,面沉如水,道:“阁下何人,为何伤我子女?”
黑衣人意态萧索,冷哼一声道:“本座久不出世,看来世人已快要忘了本座。”雷震踏前一步,凝声道:“阁下可是昆仑山玉虚宫长老厉魁。”黑衣人眼中厉芒一闪,道:“阁下何人?”雷震道:“在下天刀门雷震,当年泰山论剑,与阁下有一面之缘。”厉魁道:“不记得了。”雷震名垂中原,乃是人人敬仰的武学宗师,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小觑。当下金刀拔出,大喝道:“好,那你便记住我这一刀罢。”全力劈落。孙坚未及阻止,厉魁隔空一指弹出,雷震手臂剧震,真气浑浊。“蹬蹬蹬”连退三步,那柄金刀齐柄而断,跌在地上。
厉魁携辟风兽突入鹿肠山,群雄气为之夺。待到知他为魔教长老,立时耸动。十年前昆仑玉虚宫震怖一时,中原正道几遭灭顶之灾,当真是威震天下。幸有华岳门泰山论剑,技胜一筹,此后玉虚宫不出昆仑。而厉魁身为教中长老,当年杀伤甚重,中原群雄对其恨之切齿,却也是闻之落胆,这时又见他突然上鹿肠山来,均想恶战又是势所难免。当日曾参与泰山之会的,回思其时华岳门与魔教血肉横飞,所拼之惨,兀自心有余悸,不寒而栗。待见他仅以隔空虚指,便将名动中原的天刀雷震打得兵器损毁,心中更增惊惧,一时山上群雄面面相觑,肃然无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