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魁见碧凌屡屡显露不舍之意,心道:“凌儿自幼刚强,若是被这两个王八羔子打动,就再也难以回心转意了。”突然出手,一把抓住碧凌,向后掠开。云峰紧抱碧凌,只听“哧”的一声,将碧凌裤角撕了一截下来,抬头一看,厉魁与母亲已在十丈之外。急忙跳起追去,慌不择路,脚下碰到凸出山石,一跤跌倒,但见厉魁使出御剑之术,拽得碧凌腾空而起。碧凌心如刀割,望着云峰叫道:“澜之、峰儿……”御剑之术瞬息千里,云峰刹时只见碧凌身形越来越小,只余空中一个黑点,边哭边循着黑点方向追去,嘴里呜咽大喊:“妈,你……别走,妈,不要丢……下我。”忽地身子一轻,已被云澜之托在怀中,踩在那柄龙渊神剑之上,心头一喜:“爹爹,追,我们快追!”
云澜之聚起全身残存灵力,使出御剑之术,龙渊剑金光大盛,载着两人破空急追。但厉魁何等人物。云澜之虽手掣神器,却已身受重创、经脉大损,即便他完好无损,也是难以追及。云峰感觉父亲越飞越慢,望着渐渐消失在天际的黑色小点,急道:“爹,妈都看不到了,快追!快追啊。”突然龙渊剑金光消逝,两人一剑,从空中直坠而下,云峰手舞足蹈,只惊得哇哇大叫。
群豪在鹿肠山中聚会,骤逢人伦惨变,及至厉魁与云澜之一先一后御剑而去,均是唏嘘不已。而会盟未成,先损大将,江汉四奇四去其二,群豪亦是伤者甚众。汤誓之盟落得如此结局,群豪心灰意冷,立时便有人向孙坚雷震辞行。两人心中惭愧,也无颜挽留。不消半个时辰,数千豪杰星散四方,十成中倒走了五成, 余下众人也多是与江东孙家、天刀门有过命之交的朋友。孙策知父亲心中难过之至,叹息一声,劝道:“爹爹,今日会盟虽未竟全功,但来日方长,我们先回江东,日后定能重振孙家威名。”在场众人听在耳里,都是暗暗颔首,心道:“孙家名族世家,果是将才倍出,今番锐气已失,倘若避实亢虚,养精蓄锐,天下已然纷乱,日后未尝不能成就一方枭雄。”
却听孙坚斥道:“胡闹!晋文公外放一十九年,方才位列五霸,青史留名。便是我大汉高皇帝,也有白登之辱。自古以来,凡成大业者,必先劳筋骨,再苦心志,唯锲之不舍,乃竟成功。似你这般畏首畏尾,能平董贼,振兴华夏么?”孙策一惊,道:“爹爹教训的是,孩儿知错了。”孙坚又面向台下,朗声道:“今天与会甘赴国难的英雄,便是我孙某的兄弟,一日是兄弟,一辈子也是兄弟!日后若有差遣,孙某赴汤蹈火,再所不辞。”平日里孙坚为人极重信诺,又多为侠义之事,才得以与江汉四奇许多奇人异士结得换命之交。群豪多为绿林豪杰,本与官府誓不两立,更谈不上心忧国难。他们此番会盟鹿肠山,多半是冲着孙坚侠名,而孙坚此话出口,无疑是将自家性命交到群豪手中。
群豪胸中一热,雷震笑道:“孙老弟言重了,老弟若有差遣,小老儿自当从命。”右手一挥,拿过齐山手中“汤誓令”,双手捧到孙坚面前,道:“这‘汤誓令’可是要完璧归赵了。”孙坚推辞道:“老哥哥是武林前辈,号令我等末学后进,原是理所当然。”雷震自是坚辞不受,台下群豪也是纷纷叫嚷:“孙大侠,就做了这盟主吧。”“嘿,要是让别人来当这盟主,我第一不服。”……声音此起彼伏,孙坚无奈,这才受了,群豪欢呼一阵,气势复涨。孙坚接过“汤誓令”,叹道:“先把去了的兄弟葬了吧,今天天色已晚,就要叼扰雷老哥了。”群豪一愣,知孙坚重情重义,绝不肯让朋友暴尸荒野。当下将死者安葬,孙坚亲自哭奠,为其立碑。奠拜完毕,众人前往朝歌,在雷震家中歇息数日,同往陈留与袁绍大军会师。孙坚想起厉魁与云澜之神鬼莫测之玄功,心道:“若是此二人有一人为我所用,定能百战百胜,一匡天下。”时常仰望空中,许久不语。
那日云澜之奋起余力,使出御剑飞仙之术,驾驭龙渊剑疾追厉魁,渐渐灵气耗竭,越行越慢。望着消失在天际的碧凌身影,深感绝望。陡然身子一驰,一股冰凉透骨的寒气从丹田升起,遍袭全身,进而直冲脑颅。须臾浑身经脉抽搐,好似千万根冰针扎在身上,痛痒彻骨,肌肉僵寒,再也无法运劲御剑,自万丈高空跌落,心道:“罢了,没想到我父子二人竟是要葬身于此。”万念俱灰,他本已身受重创,全凭一股精神力支撑,此时心灰意懒,登时昏了过去